勃起功能障碍（ED）可能和人类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医称之为「阳痿」、「不举」，西方称之为「性无能」。不管是东方的各种壮阳神药还是西方的求助神灵宗教，都是男性追求勃起功能改善的手段。但古代对 ED 的认识和治疗是原始和粗浅的。近百年来，近代医学对 ED 的治疗逐渐规范而有效。
最令人满意的非洲催情药
育亨宾树是原产于非洲中部地区的一种常绿树木，据传闻当地人将育亨宾树叶浸在他们的茶里面作为食物，结果当地人的生殖器特别发达，生殖能力也特别强。1896 年，L. Spiegel 从该树的树皮中提取出了主要的生物碱，命名为育亨宾。它能促进去甲肾上腺素的释放，减少阴茎的静脉回流，利于充血勃起。
1923 年，育亨宾被首次用于联合罂粟碱治疗勃起功能障碍（ED）。在 5 型磷酸二酯酶（PDE5）抑制剂出现前，育亨宾是全世界范围内应用最多的 ED 治疗药物，甚至被描述为「最令人满意的非洲催情药」。但其有效性并未得到充分证实，也并未纳入指南推荐。
时至今日，育亨宾树的树皮仍被广泛用于制作育亨宾制剂，也导致了该树种属于灭绝危险，充分验证了一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从金枪不倒到收缩自如
1936 年，苏联医生 Bogoraz 从动物阴茎内存在生殖骨中得到启示，想到利用肋软骨作为假体植入再造的皮管内，进行了首例阴茎重建术，并用于 ED 患者，开启了阴茎假体植入的先河。可惜由于肋软骨会自然吸收，无法获得长期疗效。
二战后，许多飞行员与士兵因为烧伤与炸伤使生殖器致残，加快了阴茎重建外科的发展。1949 年，利用异体材料的阴茎假体—丙烯酸皮下阴茎假体植入成功实施。此后，埃及医生 Beheri 首次将丙烯酸棒置入阴茎海绵体内，开启了现代阴茎假体植入术的伟大尝试。但硬性假体会使阴茎长期「金枪不倒」。最终，1973 年，Scott 设计了现代化的三件套可膨胀性阴茎假体。目前，可膨胀性阴茎假体是治疗 ED 的「终极武器」。
别问，问就是心理有病
上世纪中叶，医学届对 ED 的认识非常有限， ED 主要由精神因素引起的说法大行其道。许多观点可谓群魔乱舞：过度手淫、长期禁欲、性交中断、夫妻的情趣单调、同性恋等都可能导致 ED。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甚至认为：儿子的恋母情结，在他成人并将这种爱慕之情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时，会使他产生心理上的冲突，从而诱发 ED。在这一时期，ED 的治疗以心理疗法为主。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是指导思想。
20 世纪 70 年代后期，Masters 和 Johnson 创立了性行为疗法—性感集中训练法。Caplan 进一步把心理与性行为结合起来，采用性体验与心理治疗相结合的方法是心理性体验治疗的主要内容。
让阴茎迅速增粗不是梦
早在 1874 年，美国医生 John King 就提出通过小的真空泵作用于阴茎、改善勃起，这也是治疗 ED 的真空装置的雏形。1982 年，美国人 Geddings Osbon 设计开发的真空勃起装置—Erec-Aid 获 FDA 批准。此后，各种真空勃起装置相继问世，其原理均是利用负压吸引血流进入阴茎海绵体，从而促使阴茎勃起。
1975 年，Karim 首次报道前列腺素 E1 可以使阴茎海绵体平滑肌松弛。1977 年 Virag 等在行阴茎血管手术时, 偶然发现将罂粟碱注入海绵体内, 阴茎勃起可持续 2 小时之久。1982 年，阴茎海绵体内血管活性药物注射开始被正式报道用于 ED 的治疗，能松弛血管平滑肌，增加阴茎血流量。罂粟碱是首个用于海绵体内注射的药物，为 ED 患者的治疗开辟了一条新途径。1983 年，酚妥拉明也开始应用于阴茎海绵体注射。
阴茎海绵体内注射成为当时治疗 ED 的首选方法，虽然需要每次性交前注射一次，但仍被广泛接受成为治疗 ED 的有效手段。目前阴茎海绵体内注射仍是 ED 的二线治疗。
前列地尔是第一个也是唯一获批用于海绵体内注射治疗 ED 的药物。1990 年，Goldstein 首次报道罂粟碱/酚妥拉明/前列腺素 E1 三种药物联合进行海绵体内注射，虽然有效率改善，但并未被正式批注。
由于阴茎海绵体内注射需要在阴茎根部直接注射，许多患者因惧怕疼痛而难以长期坚持。1994 年，经尿道内注射前列地尔（MUSE）成功用于临床，尽管疗效稍差，但侵入性小，为那些惧怕海绵体内注射的患者提供了一种替代方法。
真正的「春药」
1991 年，辉瑞研发人员奋战无数个昼夜，终于研发出一种治疗心血管的药物—西地那非。但临床试验却并未达到预期目的。于是研发人员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召回这批药。但奇怪的是，受试者都不愿意上交余下的药物。追问之下，原来许多病人因为服用了此种药丸而频繁勃起，如获至宝。于是，研发人员就西地那非对阴茎海绵体平滑肌的作用进行了研究。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1998 年 3 月，美国 FDA 批准首个 PDE5 抑制剂—万艾可（西地那非）上市，成为 ED 治疗的革命性药物。此后，各种 PDE5 抑制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大部分 PDE5 抑制剂属于按需服用型，临阵磨枪，也就是通常说的「吃一次管一次」。目前，口服 PDE5 抑制剂已成为 ED 治疗的首选方式。有趣的是，PDE5 抑制剂对白种人的治疗效果比亚洲人更好。
2008 年，美国 FDA 批准他达拉非每日 1 次治疗模式治疗 ED，这种规律治疗模式起到了未雨绸缪的效果，消除了「按计划性交」，避免了勃起与药物治疗的「直接依赖性」，成为 ED 治疗模式的新突破。
「杀人凶器」变「救人利器」
2010 年，Vardi 等基于 ED 与心血管疾病的密切联系以及体外冲击波治疗应用于治疗心血管疾病的成果，开始将低强度体外冲击波应用于治疗 ED，证明低强度体外冲击波能够明显改善 ED 患者的勃起功能，阴茎血流动力学也得到显著改善。动物实验证实低强度体外冲击波可以促进阴茎的神经细胞、内皮细胞和平滑肌细胞的再生恢复，提高阴茎内皮功能、改善阴茎血流动力学。
虽然目前关于低强度体外冲击波用于治疗 ED 的研究较少，其具体机制也尚不清楚，并且其疗效较口服 PDE5 抑制剂无明显优势，但是低强度体外冲击波安全无创，具有潜在的修复或保护内皮细胞功能的作用，有望成为一种令人鼓舞的治疗 ED 的新方法，值得更深一步的研究。
参考文献
1.Hellstrom WJ, Montague DK, Moncada I, et al. Implants, mechanical devices, and vascular surgery for erectile dysfunction. J Sex Med.2010; 7: 501-23.
2.Vardi Y, Appel B, Jacob G, et al. Can low-intensity extracorporeal shockwave therapy improve erectile dysfunction? A 6-month follow-up pilot study in patients with organic erectile dysfunction. Eur Urol. 2010; 58(2):243-8.
3. Eardley I, Donatucci C, Corbin J, et al. Pharmacotherapy for erectile dysfunction. J Sex Med. 2010; 7(1 Pt 2):524-40.
4. Porst H, Burnett A, Brock G, et al. SOP conservative (medical and mechanical) treatment of erectile dysfunction. J Sex Med. 2013; 10(1):130-71.
5. EAU guidelines on erectile dysfunction. 2018.
